李娟的阿勒泰与詹姆斯的英国湖区：东西方两种形态的放牧人生

说到“游牧”，人们最早想到的，往往是那首《敕勒歌》：天苍苍，野茫茫，风吹草低见牛羊。一望无际的草地、如云朵般时隐时现的羊群、手执长鞭的牧人，13个字勾勒出一幅悠然安闲的草原日子图景，令人无比向往。实际里的草场日子，真的是田园村歌般美好吗？我在詹姆斯·里班克斯的《放牧人生:湖区故事》，和李娟的《阿勒泰的角落》里，找到了答案。

01?李娟和她的阿勒泰第一次听到《放牧人生》这本书，是因为一档节目的推荐，主持人说：“这本书的作者，也被人称作英国李娟。”登时勾起了极大的好奇心。因为那段时间，我正好在读李娟的书，看完了《冬草场》，又开端看《阿勒泰的角落》和《春草场》。

李娟写牧区日子，缘于她在南疆的实在日子体会。她曾经跟从牧民，一路曲折冬草场、春草场、夏草场。她笔下的放牧日子少了田园村歌式的轻松惬意，而是聚集于“人”，讨论人在孤寂环境中的日子。在冬草场粗陋的地窝子里，男人外出放牧，女性在家操持家务，修整羊圈、寻找丢失的骆驼或马匹，到原处的山上背冰块或许雪回来，作为饮用水源。牧民们的日子很单调，每个人都是灰扑扑的，食物也只要简单的几种，几颗大白菜要吃上两个月。苍莽寥廓的草场上，偶然来访的客人或许车辆让他们感到极大的欢喜。他们依然保持着好客的传统，因为在游牧日子中，没有人能避免需求帮助的时刻。日子的场景并不轻松，好在李娟没有把这一切写得过于沉重，而是能把日子的灰色区分出层次，在每一层中找到趣味和美。用炉灰烤的馕，每天只能看几小时的电视，猫猫狗狗，日子平平，但也不会乏味。02?詹姆斯与李娟《放牧人生：湖区故事》的作者詹姆斯·里班克斯，写的则是英国湖区的草场日子。

他和李娟是类似的。一来，他们都打破了咱们关于草场日子的刻板印象。在田园村歌的想象外衣之下，牧羊人们相同要面对来自社会、经济、自然等方方面面的压力。二来，他们也在讨论牧区的未来，南疆牧民面对的是游牧和定居的日子方式挑选，英国湖区也相同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步履维艰。詹姆斯和李娟又是不同的。李娟是一个旁观者，也是参与者，双重身份的优势在于可以多维度、多视角地去体会牧区日子。而詹姆斯出生于牧民家庭，祖父辈数百年来以放牧为生，他对湖区草场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深厚情感，正是这种情感，促使他在拿到牛津大学学位后重返草场，持续在这片土地上日子。03?詹姆斯和他的湖区草场关于詹姆斯来说，湖区是一处有特别意义的存在，但它在其他人的眼里，却是不同的景色。如果你在网上搜索“英国湖区”，最早看到的条目一定与旅行有关。过去几十年间，湖区成了“休憩”“闲适”的代名词，济慈、华兹华斯、柯勒律治都不惜辞藻，来赞许它。游客们拿着相机，拄着登山杖，购买各式各样的旅行纪念品。关于城市的游客来说，湖区是他们逃离繁忙都市日子的通道，是类似于乌托邦的存在。但关于湖区人而言，这片土地是千百年来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，他们生于斯，长于斯，每一处沼泽、每一片草地都是极熟悉的。牧羊人的日子方式，连续着一代代传承下来的经验，这和现代社会不断寻求创新的运作形式彻底不同。詹姆斯和祖父亲手砌起围墙，和父亲一起预备冬季储藏的草料，陪伴两个女儿给母羊接生，找工匠给儿子制作专门的曲柄手杖。

他们在劳动中传递经验，也带着他们直面脏污、血腥和残酷，因为这些内容都是牧区日子的一部分。04?放牧人生的未来在草场里，牧人们面对的挑战来自方方面面。即使牧羊人有丰富的经验，气候、病害带来的影响仍不容小觑。暴雪、阴雨、暴风、泥泞，让羊群失掉安全的庇护，冬储的草料无法晾干，只能成为一堆废弃物。病毒也会悄然侵袭牧群，口蹄疫情之后的草场，弥漫着逝世的气息。经济上的压力相同存在，在祖父逝世后，他们还不得不抛弃了租借的草场，卖掉了一栋小屋。为了保持家庭草场的运营，詹姆斯还找了一份“正经”作业，以此来贴补家用。出于种种因素考虑，不少牧民抛弃了传统的日子方式，投身旅行业之中，运营民宿或露经营、售卖旅行纪念品。渐渐地，传统日子成为不断式微的孤岛。詹姆斯挑选坚守草场日子，他说：“我爱这个当地，对我而言，这是一切开端和完毕的当地，其他所有当地仿若无物。”在远处西北的阿勒泰，或是大洋彼岸的英国湖区，东方或西方，放牧日子虽不像诗篇般恬淡安静，但日子的厚重分量，数代沿用的传统，人情的质朴简单，自有一番醇厚味道。